BBC NEWS中文2019年 6月 19日報導
塞思·鮑姆(Seth Baum)
作為猶太人,我父親一家在20世紀30年代逃離納粹德國,來到了美國。我的人生一直很順利,我想我應該慶幸我一家能夠逃脫大屠殺的災難。然而,我也不禁想知道,如果針對猶太人的大屠殺以及「二戰」從未發生過,今天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那些死難者,他們會有活著的後代嗎?他們會有跟我一樣的生活嗎?我會成為其中一些人的朋友或者鄰居嗎?我甚至還會出生為人嗎?
當人們想到奪人性命的災難時,幾乎總是只想到它所帶來的直接傷害。二戰造成5000多萬人死亡,一戰1500萬人死於非命,2010年的海地大地震令16萬人喪生。但這些數字忽略了災難的長期影響,那些失去了活命機會的人,以及我們的世界會因此而有怎樣的不同。這些結果可能難以記錄,但並沒有因此而無足輕重。
的確,如果我們後退一步,從地球漫長的歷史視野來看,會發現某些災難,即那些最大的災難,屬於世界生命歷史上最重大的事件。發生在6600萬年前的白堊紀-古近紀滅絶事件滅絶了恐龍,為像我們這樣的小型哺乳動物的進化騰出了空間。而早於此,發生在25億年前的氧氣大災難(Oxygen Catastrophe)則摧毀了大部分的厭氧微生物,為我們這些呼吸氧氣的生物奠定了基礎。如果沒有發生這些災難,人類和其他許多現代物種恐怕根本不會存在。
這就是為什麼我和其他研究全球災難性風險的研究者認為,避免這類事件發生應該是我們在21世紀的一個首要任務。
人類的活動已使得當代成為地球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時代之一。如果考慮到對幾千年後我們人類的影響,避免全球災難就不僅僅是保護今天人們的生命,也是保護我們的未來、我們的潛力,以及數十億的後代,他們的道路將可能被我們永遠改變。
從某種意義上說,人類今天對地球的影響就像25億年前能釋放氧氣的生物快速生長從而導致氧氣大災難一樣。氧氣大災難是因藍菌興起而造成的。藍菌是地球上最早利用水進行光合作用的生物。這個過程將水分解成分子氫和氧。藍菌大量地繁殖使得大氣中出現豐富的氧氣,令無法處理富氧生態的生命死亡。
同樣,人類是第一個利用先進的科學、技術、農業和工業的生命體。但我們大規模如此行事已導致許多生命物種滅絶。如果我們不謹慎行事,遲早也會消滅人類自己。
人類造成的種種災難性風險,目前已是廣為人知,如核武器、全球變暖和其他的生態破壞、由生物技術製造的病原體引發的流行病、失控的人工智能,以及其他種種威脅等等。實際上,這並非一份清單,而是一個相互關聯的風險網絡。例如,全球暖化可能會破壞文明的穩定,使我們更加難以應對其他的災難(稍後將詳細討論)。這些都增加了來自小行星和火山等自然災害的持續風險,正是其中一些災害在當年合力導致了恐龍的滅絶。
大多數災難對於人類這個物種的最終影響是難以預計的。現在有76億人分佈在世界各地,已能適應各種地理氣候環境。若大災變發生,至少我們當中的一些人活下來的可能性會很大。但倖存者的生存狀況會怎樣,這是一個巨大的難解之謎。我跟同事最近在研究論文《人類文明的長期軌跡》(Long-Term Trajectories of Human Civilisation)中嘗試解答這個謎題。
我們論文的主旨是研究人類文明(及其直系後代)在未來數百萬年、數十億年甚至數萬億年後的樣子。雖然無法在如此長的時間尺度上預測人類文明的確切形式(哪怕更短的時間尺度也不行),但我們可以得出一些一般性的結論。
如果人類能夠成功地避免災難,或者我們能夠從災難中恢復過來,那麼我們有可能迎來一個非常光明的未來,一個通過變革性技術、向外太空擴張而豐富起來的未來。但如果我們失敗了,那麼傷害可能就是永久性的。導致人類滅絶的災難,當然會永久地終結我們人類的文明。然而,即使有人能夠存活下來,人類作為一個整體,恐怕也永遠無法恢復我們現在所擁有的先進文明。農業和工業是特別重要的具恢復能力的文明形態,如下圖所示。
為了更好地理解一場災難將如何塑造人類的未來,讓我們來設想一個例子:一場全面的核戰爭,將波及世界上所有的擁核國家——中國、法國、印度、以色列、朝鮮、巴基斯坦、俄羅斯、英國和美國。不過只有最廣泛的戰爭才能將所有這些國家拖入戰爭中。較可能出現的情況是,戰爭僅在俄羅斯和美國兩國之間爆發,這兩個國家擁有全球90%以上的核武庫。但是為了便於討論,讓我們來考慮一下最壞情況下的核戰爭。
即使在最壞的情況下,世界上大部分地區大概也不會立即遭到破壞。特別是非洲和拉丁美洲,在這兩個大陸,許多國家往往既不是擁核國的親密盟友,也不是它們的敵人。這些國家的居民可能在最初的核攻擊中得以倖存,生活在核攻擊目標國家但遠離遭到攻擊的城市和軍事據點的人,可能也會倖免於難。
倖存者的世界將立即發生變化。除了社會和政治動蕩之外,他們還將失去全球經濟中的許多重要環節。許多全球供應鏈的設計,是為了在正常情況下維持高效運轉,但卻經受不起哪怕是很小的破壞,更何況核戰導致的破壞根本不可能小。在數周甚至數天之內,全世界各地都有可能面臨消費品短缺、關鍵工業基礎設施替換部件短缺以及其他基本層面的問題。
很快,核戰對全球生態環境的影響開始顯現。核爆非常強大,可以將燃燒城市的灰塵和灰燼一直送入平流層,這是大氣的第二層,位於極地上方7公里(4英里)、赤道上方20公里(12英里)之高處。平流層在雲層之上,因此升到平流層的灰燼不會被雨水帶走。相反,會在幾個月內傳播到世界各地,並在高處停留數年時間。灰燼積留在平流層會阻擋陽光,降低地表溫度,還會減少降水,所有這些對農業來說都是壞消息。 (了解更多,請讀《如何為核戰爭的影響做好凖備》一文)。
最嚴重的核戰爭所引發的饑荒,將導致世界各地許多人死亡,死亡數字有可能超過戰爭本身造成的死亡。但可能不會殺死所有人。食物儲備可以保證一些人活到黑暗過去陽光再現時。更多的食物可以通過人造光源或其他來源獲得,但前提是這些資源仍然還存在。
全球饑荒加上戰爭本身的毀滅,將重創我們的現代全球文明。正如我們所知道的,仍然會有人倖存下來。但由於他們面臨的種種壓力,如果我們的人類文明就此崩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就像之前從埃及到復活節島的文明所經歷的毀滅那樣。
核戰爭造成的大破壞和大饑荒的相互作用,表明災難往往是相互關聯的。一場災難所帶來的嚴重後果以及破壞可能會持續很多年。核戰爭不僅僅是一場核戰爭,也意味著經濟衰退和農業凋敝。文明能否持久,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人類文明已經被全球氣候暖化和其他生態惡化削弱到何種程度。核戰爭的影響可能會引發更多的災難,比如流行病(由於公共衛生基礎設施遭到破話)或地球工程的災難性失敗(導致氣候變化加速)。我和同事將這種情況稱為「雙重災難」。
由於所有這些因素是相互關聯,所以將各種災難因素加在一起整體地,而非孤立地進行研究,是非常重要的。人們經常問我哪些災難危險最大,但這麼看問題是不對的。我們面臨著一個相互關聯的災難性風險系統,而不是孤立風險的集合。我和同事已經提出了災難性風險「綜合評估」的概念,以研究相互關聯的風險並制定解決這些風險的最佳方法。
不管災難會帶來什麼後果,都會有這樣的問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如果人類滅絶了,這個問題當然很容易回答:我們人類都死了。但如果有些人活了下來,答案就變得比較微妙敏感。
如果文明停止運轉,倖存者將主要靠自己的力量來維持生命和健康。今天,大多數人生活在都市區,可能不會種植糧食。(問問你自己:如果沒有文明滿足你的基本需求,你知道如何生存下去嗎?)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災後的世界裏,最富裕的人可能是那些自給自足的農民,他們在今天被認為是世界上最貧窮的人之一。
災後一個關鍵任務是繁衍後代。倖存者的數量必須足夠大,彼此距離足夠近,才能產生新一代的人類。否則,人口將會逐漸歸零。科學家們提出,要維持人類物種能夠繁衍下去,生存者可能需要至少150人或多則需要4萬人。若生存環境較好,則繁衍所需要的人數少一些也可以,而群體成功的可能性也會大一些。
災後世界也會有一些重大的不利因素。例如,許多最容易獲得的化石燃料和其他資源已經被開採和消耗殆盡。一些工業污染物將持續多年。
從好的方面來說,城市可能因為有像鋼鐵這樣大量的可用材料,而得以繼續存在。一些能源,如風能和水力發電等,仍然是可用的,而且很容易取得。
對未來可能發生的災難進行規劃看起來相當抽象,而且與我們今天面臨的緊迫問題無關。但意識到我們現在採取的行動,可能會影響人類文明走向長遠未來的進程,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誰有機會活下來,他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這些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我發現設想一下如果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和二戰得以避免,今天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有助於更好地表達我的想法。如果沒有發生過二戰,許多在我們當今世界並不存在的人,應該會在今天過著美好的、幸福的生活。 當然,我們不能回到過去改變歷史。但我們可以改變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從而避開新的災難,特別是那些可能影響人類文明長期未來的災難。為了每一個還活著的人,我們必須成功。
塞思·鮑姆(Seth Baum)是全球災難性風險研究所(Global Catastrophic Risk Institute)的執行董事,該智庫從事生存風險的研究。
心儒慈語:人的念頭和天地的災難,是息息相關的。若地球上大部分的人皆心存慈悲、寬容、愛的光明念頭,則災難會減少,甚至止息;但若大部分的人心存怨念、貪念、欲念的黑暗念頭,則災難會增加,甚至加重。所以世人啊!別小看你的一個念頭,因為那會關係人類的命運。
心儒慈語 第九章 修煉心蓮─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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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出處:BBC NEWS中文《如何避免災難 確保人類文明持續發展》。